“我們?yōu)榈艿芨械津湴粒袡C會我一定再去看看弟弟!”時隔50多年,再次得知弟弟的安葬地,許曉京烈士的姐姐很激動。此前,北京籍烈士許曉京長眠山西侯馬,其親人一度苦尋安葬地無果,而當?shù)叵嚓P部門多年來為烈士尋親也遲遲沒有進展。當?shù)貧泝x館的一位老員工還專門寫信尋找,可是直到他去世都沒有收到反饋,成了一大遺憾。去年烈士紀念日,當?shù)貙⒃S曉京烈士遷葬到了烈士集中安葬區(qū),并向北京日報客戶端求助,希望共同為烈士尋親。記者歷時3個多月,聯(lián)系山西、四川、北京等地的相關部門,又輾轉本市西城、朝陽、海淀、東城等區(qū)多方打聽,終于在相關工作人員的大力幫助下,找到了烈士的親人。
緣起
烈士長眠他鄉(xiāng)找不到親人
2024年9月30日是烈士紀念日,山西省侯馬市對轄區(qū)內安葬的7名烈士進行了集中遷葬,其中包含一名北京籍烈士許曉京。不過,多年來當?shù)叵嚓P部門多方尋找,卻始終聯(lián)系不到烈士的親人。
據了解,許曉京烈士上世紀70年代在侯馬市犧牲,此后長眠當?shù)?,受當時條件所限,安葬地較為偏僻荒涼。近年來,為了更好地維護和管理烈士墓地,更加方便社會各界人士緬懷祭奠,當?shù)貨Q定將散葬在荒野的各個烈士墓進行集中遷葬,許曉京烈士墓就位列其中。由于這些烈士犧牲時交通、通訊都不發(fā)達,烈士墓地多年來又沒有親人祭掃,當?shù)嘏c烈士親人就此失聯(lián)。在短時間內無法聯(lián)系到烈士親人的情況下,當?shù)貙酌沂康墓腔視簳r安放在殯儀館的骨灰堂。在此期間,烈士被給予了最高規(guī)格的尊重,每位烈士的棺槨上都覆蓋著國旗。多年來,每逢清明節(jié)、烈士紀念日,當?shù)厣绻?、志愿者還會前來敬獻鮮花、默哀致敬。
“我們雖然不知道這些烈士是誰家的孩子,但我們都把烈士當成自己的親人?!焙铖R市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在祭掃烈士墓的同時,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為烈士尋親。當?shù)貧泝x館的一位老員工此前曾按照烈士墓碑上的籍貫信息,分別給包括許曉京在內的幾位烈士生前的家庭住址寄去信件,希望能夠聯(lián)系到烈士的親人??墒?,寄出去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,直到這位老員工去世,都沒能收到有效的反饋信息,這也成為了他永遠的遺憾。
在遲遲聯(lián)系不到烈士親人的情況下,2024年烈士紀念日當天,在做了充分的前期準備之后,侯馬市相關部門把包括許曉京烈士在內的7位烈士遷葬到了環(huán)境宜人的烈士集中安葬區(qū),重新刻制了烈士墓碑,并且全程給予了最高禮遇。烈士的棺槨覆蓋國旗,一路警車開道、禮兵護送,各界人士前往現(xiàn)場表達哀思并敬獻花籃。
侯馬市相關部門把包括許曉京在內的7名烈士遷葬到烈士集中安葬區(qū)。(資料圖)盡管烈士有了新的安息之所,不過當?shù)夭]有放棄為他們尋親。2024年10月,侯馬市退役軍人事務局工作人員向北京日報客戶端求助,希望共同為許曉京烈士尋親。
找尋
輾轉多地決不放棄
了解到許曉京烈士的相關信息后,記者立即著手為烈士尋親。烈士墓碑上的信息顯示,許曉京1953年出生,生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侯馬市中隊戰(zhàn)士,家庭住址為北京市西城區(qū)某胡同,1974年為救兩名民兵光榮犧牲。除此之外,沒有更多有效的信息。記者通過查閱中華英烈網,查到了一位名叫許曉京的烈士信息,其出生日期、犧牲日期、犧牲地與安葬在山西侯馬的許曉京烈士完全吻合,不過其籍貫顯示為四川省,烈士信息管理單位為四川省江油市退役軍人事務局。
中華英烈網上關于許曉京烈士的信息。難道許曉京烈士的親人遷居到了四川?。繋е蓡?,記者聯(lián)系到了四川省江油市退役軍人事務局。工作人員通過查詢轄區(qū)內的烈士名冊,發(fā)現(xiàn)并沒有許曉京烈士的任何信息。考慮到烈士生前的家庭住址為北京市西城區(qū),隨后記者又聯(lián)系了西城區(qū)退役軍人事務局,工作人員經過查詢后,也回復稱沒有許曉京烈士的信息。工作人員說,烈士的信息往往跟隨烈屬,烈士信息管理單位一般都是烈屬所在地,如果中華英烈網上的信息有偏差,那可能是相關工作人員在錄入時出現(xiàn)了錯誤,會盡快反饋給后臺,以便核實并作出修改。
在向相關部門打聽但沒有獲得許曉京烈士更多的有效信息后,記者來到烈士生前的家庭住址西城區(qū)某胡同進行走訪。在一下午的時間里,記者走訪了多位老人,他們都沒有聽說過許曉京烈士。有老人告訴記者,胡同的居住人員流動性比較大,幾十年來換了好幾撥人,因此即便是上了年紀的老人,也不一定了解相關情況。
一番打聽無果后,記者又聯(lián)系到屬地金融街街道和社區(qū)請求協(xié)助。社區(qū)立刻進一步發(fā)動胡同居民打聽情況,終于聯(lián)系到了兩位老人,她們還記得許曉京烈士的一些情況。隨后記者登門見到了這兩位老人。據她們回憶,烈士的親人好像搬到了朝陽區(qū)垂楊柳附近。老人還回憶起了烈士的哥哥、姐姐的名字,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有效信息了。
金融街街道退役軍人服務站工作人員根據老人回憶的名字,向轄區(qū)派出所請求協(xié)查,結果發(fā)現(xiàn)同名同姓的市民共有200多位。尋親一時陷入了僵局。
記者根據老人提供的另一條線索——烈士親人疑似搬到了朝陽區(qū)垂楊柳附近,繼續(xù)為烈士尋親。通過查閱資料,目前垂楊柳地區(qū)分別隸屬于勁松街道和雙井街道管轄,于是記者向兩個街道求助,希望查找轄區(qū)內記載有許曉京烈士的信息以及許姓的優(yōu)撫對象。兩個街道的相關工作人員經過一番查詢,并且向各個社區(qū)居委會打聽之后,依然沒有什么收獲。
隨后,記者再次聯(lián)系西城區(qū)那兩位知情老人,試圖通過她們獲得更多細節(jié)。一位老人突然想起,有位搬離胡同的老人也認識許曉京烈士。記者趕緊與之取得聯(lián)系,果然,這位老人還記得,曾經在海淀區(qū)某小區(qū)見過許曉京烈士的一位哥哥,不過不清楚他是在那里居住還是在附近工作。
得到新的線索之后,記者立即前往海淀區(qū)某小區(qū)走訪。通過向多位老人打聽,記者仍沒有獲得有效信息,于是向社區(qū)居委會求助。社區(qū)工作人員多方打聽,終于得知許曉京烈士的這位哥哥并未在小區(qū)居住過,而是在小區(qū)旁邊的公司工作過,不過據了解其目前已經去世。社區(qū)工作人員還向知情老人打聽到,烈士的這位哥哥曾在北京一家城市軌道交通運營企業(yè)工作。
隨后,記者請求該企業(yè)協(xié)助為烈士尋親。工作人員通過向知情人士了解情況,得知許曉京烈士有位遠房親戚曾經住在東城區(qū)的某小區(qū)。記者又立即前往該小區(qū)走訪,通過向多位老人打聽,終于獲知烈士這位遠房親戚的住址。
多次敲門無人應答,于是記者在樓道蹲守兩個多小時,終于等到了外出回家的烈士親戚。
講述
時隔50余年期盼“團聚”
聽完記者的講述,許曉京烈士的遠房親戚向記者表達了感激之情,并希望能把這一消息及時告知烈士的至親。不過因為雙方已經很久沒有聯(lián)絡,她也沒有直接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她記得烈士有位姐姐曾在某部委單位工作,便向該部委退休管理部門求助,由于該部委近年來歷經重組及合并,也沒有查詢到相關信息。此外,她記得烈士有位姐姐曾在朝陽區(qū)某小區(qū)居住,但是記不清具體門牌號了。根據最新的線索,記者又請求屬地太陽宮地區(qū)辦事處協(xié)助。
北京日報客戶端記者(左一)多方尋找知情人士,為許曉京烈士尋親。工作人員向轄區(qū)內的各個社區(qū)居委會打聽情況,并請求太陽宮派出所予以協(xié)查,這才了解到烈士的姐姐已經搬離該小區(qū)。
與此同時,記者還在網上發(fā)布了為烈士尋親的信息,所幸被許曉京烈士的一位同學看到,他輾轉將信息轉發(fā)給了烈士的姐姐。終于,歷時三個多月,記者找到了許曉京烈士的姐姐。
此外,經過記者及相關部門的反饋,中華英烈網上許曉京烈士信息管理單位已經變更為北京市朝陽區(qū)退役軍人事務局,通過進一步核實,朝陽區(qū)退役軍人事務局的確有烈士的相關信息,這也印證了尋親的成功。
在許曉京烈士姐姐的家中,有一處僻靜的角落專門存放著許曉京生前的照片、《革命烈士證明書》等物品。雖然物品塵封已久,但記憶無法磨滅?!斑@些東西我會保存終生,弟弟的犧牲對我們來說是個傷痛,但我們永遠為他感到驕傲?!?/span>
根據烈士幾位親人的回憶,許曉京酷愛藝術,喜歡樂器,擅長吹拉彈唱。就是這樣一位頗具文藝氣質的青年,后來毅然決定參軍入伍。由于部隊駐扎在山西侯馬,許曉京只有休假探親時才能回北京。1974年10月底,許曉京結束休假準備返回部隊,由于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,家人都希望他能夠過完生日再返程。不過,許曉京認為部隊需要他,便匆匆辭別了家人,沒想到這一去竟是永別。剛剛回到部隊,許曉京就在護送戰(zhàn)友緊急就醫(yī)的途中發(fā)生了意外,許曉京為了保護戰(zhàn)友光榮犧牲。
盡管許曉京烈士的親人在上世紀70年代曾遠赴山西緬懷祭奠,可是由于當時交通、通訊都不便,逐漸與當?shù)叵嚓P部門失聯(lián),近年來也沒人告知墓地遷葬的相關信息。前些年,烈士的一位姐姐還曾專門前往山西,希望為弟弟掃墓,可是一番尋找之后,怎么也找不到墓地的具體位置,并且由于多年來部隊沿革變化較大,她也無法與烈士生前的部隊取得聯(lián)系,只能作罷。
如今通過記者的告知,許曉京烈士的親人才終于知曉他的安葬地。當看到烈士集中安葬區(qū)的照片時,許曉京烈士的親人倍感欣慰,“感謝侯馬市相關部門為英烈們所做的一切,感謝北京日報的不懈尋找,時隔50多年再次獲知弟弟的消息,我們的心也終于得到了安慰?!痹S曉京烈士的兩位姐姐約定,待到時機成熟,會盡快前往弟弟的墓地進行祭掃,期待親人們的又一次“團聚”。